李自成攻陷西安时的长安知县吴从义

崇祯十六年(1643)九月,李自成指挥的农民军在河南襄城、南阳大败孙传庭军,乘胜西破潼关,攻入陕西,不久就占领了重镇西安。在西安陷落之前,浙江山阴人、长安知县吴从义的表现可谓是尽职尽责,不畏豪强,一心为公,一心为民,顾不上续弦,家近在咫尺却一个月不回,与军民一起誓死守城,直到最后就义。在准备为国捐躯之前,又不忘安排未“成礼”媳妇的未来,让其回娘家再嫁。吴从义虽然死,但其为官做人的原则和视死如归的气节让所有人敬佩,这一点也保全了其家人。吴从义一系列的言行,真是人如其名“从义”,使他最终青史留名,《西安府志》《明史北略》和《明史》均有记载。

《西安府志》:吴从义,字裕强,浙江山阴①人,崇祯十三年(1640)进士。初,谒选②时,选者皆营善地,从义独曰:“避危疆不就,岂臣子义?且吾贫,若称贷营之,后将剥民以偿之耶?”卒得长安知县。时流寇充斥,诏三边督师孙传庭移镇西安,兵十余万,咸取办于县。秦府宗室及缙绅占业者居十之四,名为寄庄③,无他徭役,独累小民。从义不畏强御,令豪族均输,民获稍苏而兵亦无哗,举卓异。督师陷阵,没,长安益危,从义固守,以死自誓。继室胡[氏]至署,家人请成礼,从义正色曰:“此何时也而为此!”三旬④不一顾。分守南门,贼攻城,西门先陷,吏请携印出走,从义叱曰:“城亡与亡,吾将安往?”见一仆在,曰:“吾当以死报国。汝素忠谨,可奔(赴)[讣吾家],新妇尚未成礼,仍归其母。”言毕,入关帝庙,卸戎服,易冠带,望阙叩首,诵张睢阳⑤之言,曰:“生无以报国,死当为厉鬼杀贼。”遂引刀自裁,为吏所夺,复投于井。贼逻者觉之,欲引之出,从义詈⑥益甚,贼怒,下瓦石,死焉,年四十三。贼知从义死,戒毋犯其署,家人得全。从义幼时,梦一长者抚其背曰:“岁寒松柏⑦,其在斯乎?”寤而识之,至是果验。后赠按察司佥事。皇朝知县方学舜名其井曰“吊忠泉”,为立忠烈祠、碑,祀名宦。

《明史北略》:吴从义,字裕强,浙之山阴人,曾梦长者抚其背曰:岁寒松柏,其在斯乎!余字而岁青,寤遂更焉。崇祯十二年己卯,举顺天乡试。十三年进士,迁长安令,秦地兵荒洊⑧至,千缗不能得升粟,公设法赈贷,秦民赖之以生,廷议以寇盗充斥,裁县簿,设练总,募邑中丁壮隶之。公躬自训练,与标兵夹攻南山寇,获其渠子午曾张,诸镇乃安。时李自成蹂躏豫楚,秦与壤接,诏督师孙传廷移镇西安以卫秦,而援豫兵十余万,俱集长安,刀槽草豆、战车戈矛之属,俱出民间。公悯焉。除宗绅衿士应免外,余如寄在各田,概行编派,而民少苏。居平食簋不逾二,饮不至醉,冬裘夏葛,必敝方更。癸未春,举卓异。冬十月,孙传廷丧师洛阳,潼关不守,长安势如累卵,公佐抚军议战守,分汛南门,十余日而贼至。十一日东门陷,抚军冯师孔死之,众扶公下至城北关神庙,易冠服,从容望阙叩首,赴井中死。秦士民闻之,号呼震天,如失父母,即贼亦为叹息堕泪。事闻,赠山西按察司佥事,荫一子。

《明史》:从义,山阴人。儿时梦一人拊其背曰:“岁寒松柏,其在斯乎。”崇祯十三年成进士,之官,兵荒,从义练丁壮三百人杀贼。贼破秦,从义曰:“嗟乎,岂非天哉!吾唯昔梦是践矣。”遂投井死。赠按察司佥事。

从上述文字中,我们也不难看出1640年前后西安的基本情况。

①山阴,今浙江绍兴市。

②谒选,官吏赴吏部应选。

③寄庄,明至清代前期,地主为逃避差徭,多在他处买田立庄;或假借外地官僚名义在本地设立田庄。

④三旬,农历一个月有三旬,分别为:上旬、中旬、下旬,各10天,三旬也就是一个月。

⑤张睢阳,《潍县署中寄舍弟墨第一书》中所说一人,即张巡,安史之乱时,起兵雍丘拒叛军,守睢阳达数月,终因粮绝城破遇害。

⑥詈(lì),责骂。

⑦比喻在逆境艰难中能保持节操的人。孔子《论语·子罕》:“岁寒,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。”

⑧洊(jiàn),古同“荐”,再;屡次,接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