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安及周边农村尽管自古就是交通方便之地,但旧时由于道路不好,交通工具落后,社会不够安定,流行着“好出门不如赖在家”、“穷家富路”、“儿行千里母担忧”等俗语,反映了民间百姓对出行,尤其是出远门的畏惧。旧时西安的出行者多身背包袱或背褡裢,内装衣物和干粮出门上路。山区乡民用背架子或竹背篓背木炭、山货、日用品。尤其是在坡塬地区,给地里送粪土,收割后的庄稼,都要靠人背肩扛方式运输。行长路者尤其是背工挑夫们,则用长布条绑腿,以求行动敏捷。西安旧时送别远行者多会送到灞桥,并有折柳相别的习俗。此俗始于汉代,唐代尤甚,明代后方衰亡,留下了大量题咏折柳的送别诗,至使“柳别”成为中国送行相别的文化象征。长安的折柳相别有多重内涵蕴意:一是“柳”与“留”谐音,有挽留不忍离别之意。二是柳丝缠绵,寓示情意绵绵永不相忘。三是柳枝插地即成活,生命力强,意为祝愿出行人平安吉祥谋事有成。四是柳条拂地、柳不离土,希望出行者心恋故土,事成之后即刻返归。人们折柳相别,送行人会久久站立,目视出行者远去,方转身归返。出行者在行旅途中有“早出行”“不露富”的讲究。即每日早早离店多赶路,早投宿少夜行以避凶险。途中决不显露身带大量钱财或贵重物品,“逢人只说三分话,未可全抛一片心”,以防备黑店家或土匪强盗之类暗中下手。若是运送重要物品还会雇用镖局或刀客一路护送,或多人成伙结伴而行,以防路遇不测。20世纪50年代前,西安周边乡村中村与村、村与乡镇、乡镇到县城、甚至到西安多为土路,只有少数路段是石子路。沿途的车马店及旅店多为私人开设,住宿及吃饭、安全保卫设施也比较差。平民百姓出行多数人靠步行,“晴带雨伞,饱带干粮”,每日行程不过七八十里。农村经济条件好的人家有骡有马,赶集、上街、走亲访友以牲畜代步。大户人家有木轮大车,以马、骡、黄牛拉车运货,铺上席子也可以坐人。专门拉人的马车是京洞轿车,和木制大车相似,多数比大车稍小,车上或木构车顶,或用席子搭成拱形圆洞,两边有窗子,前部挂布帘遮挡灰尘雨雪。这种车只有仕宦大户人家才备有自用,一般的多是营业性拉客,如从西安到寒窑去上香赶会,到一二十里外的地方去探亲访友或办事,人们多会包车或交钱共同乘车。20世纪50年代前,乡村娶新媳妇往往用马车,条件好的人家用轿子抬新娘,多为4人抬,称为“花轿”。但一般人出行是坐不起轿子的。双轮架子车是20世纪50年代后兴起的,可拉可推,能运货也能坐人,60年代开始几乎每家农户都有一辆架子车。60年代后农村时兴骑加重自行车,走亲访友时前梁坐孩子,后座坐妻子,妻子怀里还抱着小娃,速度大大快于步行或架子车。所以六七十年代娶媳妇时,女方往往要一辆自行车。“文化大革命”时农村娶媳妇,还会在自行车上扎红花,新郎用自行车迎娶新娘在当时较为流行。旧时西安城里出行多乘人力车,俗称“洋车”、“黄包车”,大胶皮轮子,车夫拉双把奔走,多为市内近途。20世纪50年代后出现三轮车,速度快于人力车,可乘坐2人。60年代后,西安城内公交车线路逐渐增多,市民出行多乘公交车或骑自行车,三轮车渐渐被淘汰。旧时出行艰难且多风险,为保人身财物平安便只有祈求神灵护佑。那时的黄历书或月份牌上多有“宜出行”、“不宜出行”之类的提示。还有人请算命先生择出行吉日,要避开“恶煞”当道的“凶日”,如“白虎日”、“朱雀日”、“罗猴日”、“羊红日”都是所谓的“凶日”,不宜外出。但出行离家回家是很频繁的,民间俗信便有了一套择日的办法,如“三六九,往外走;二五八,好回家”等。人们相信每月上旬、中旬、下旬逢三、六、九都是出门的好日子,逢二、五、八则是回家动身的好日子。这样每月有18天是可以出行的吉日,也不至于因择日而延误太多行程。除了选择出行吉日外,出行的人还会专门祭祀土神、路神或禹王、龙王神祈求保佑行路安全。祭祀时点3炷香,燃1对蜡,烧3张黄裱纸,燃放鞭炮,恭敬跪拜,心中念叨着求神保佑。没有这类神庙的地方,出行人会到村外或郊外找一块地方祭祀,有的人还会折一枝枣树枝回家当柴用,取“早早得财”之意。也有人用布或黄裱纸就地包一小块泥土带回家,俗信有护佑人平安的功能,还有的人会请僧道用黄裱纸画“护身符”,小心地装在身上,民间相信护身符也有逢凶化吉的作用。在有些村落,出行人还会向至亲好友登门辞行,询问亲友是否捎带信物。亲友往往会赠送行路食品、用品或钱财,俗谓“送盘缠”。若是出远门,亲友会送上一段路程,相互叮嘱珍重平安。文人绅士往往还会斟酒互饮,以示郑重之意,希望出行人早日平安归来,这是古代“饯行”、“饯别”的遗俗。城东的灞桥,城西的渭城,都是古人伤别之处。当出行人从远途归来时,或重要亲友宾客将来拜访,亲朋友好会去车站、路口等候接人,当天会设酒菜款待。